@墓雪 点梗,回忆杀
可视作独立短篇,同时为《茶一小札》续篇之一。
也是写给自己的生贺。
祝我和我弟生日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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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不在的日子里,我继续着我的人生。我经历春夏秋冬,听过许多故事,看我们一起种下的树终于能荫蔽庭院,一日三餐都简单,只对忘记你感到困难。
若有人问我:“你眼中的爱情是什么?”
我笑答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你的面影。
——引子
安岩在闹钟声中悠悠转醒,迷迷糊糊戴上眼镜,抓过床头柜上的日程表看了看,长叹一声后栽回床上。
与神荼分别的第四十五天。
经一番阴差阳错后,安岩无意在一位相识的学姐介绍下认识了一位姑娘。那姑娘这月已两次邀他共同出游,今天还有第三次。
她相貌标致,性格不坏,是一所中学的美术教师,也略通音乐。换作以往安岩肯定会乐得不行,主动出击,而如今的他却只是茫茫然应允,对于姑娘的试探也不予明示。
安岩并不知为何自己会这样怠慢,兴许是神荼的离开对他造成了影响,他连陪那位姑娘出游时遇到不错的食物都想给神荼捎份。
现在,安岩正一脸乖巧地坐在教室里,重拾中学时的记忆。
初中阶段的学生正少不更事,见老师带了年纪相仿的异性来,纷纷起哄。安岩笑着回应的几句否认的辩解被湮没在喧闹声里,姑娘连说几遍“安静”才得以维持纪律。
教室中有一架四角钢琴。
姑娘说:“我来布置这节课的任务。我弹首曲子,你们听时想到什么,就画什么。”说罢在钢琴前坐下,开始弹奏。
安岩听那钢琴曲十分耳熟,再仔细想想,是《Luv Letter》。他知道它的中文名——情书。
安岩现在已明知姑娘的心思。他知道自己早该作出些表率的,现在已到了抉择的时候。他手中的铅笔戳中画板,在白纸上留下一个黑点,他盯着那个黑点出神,回忆起不久前的一次出游。
那是一个黄昏,安岩正在家看电视,忽然接到神荼的电话,问他要不要去爬山。安岩记得自己想都没想就直接说:“好。”
安岩辛辛苦苦登上山顶时,已经是晚上。他精疲力竭,无意识地抬头望向自己面前几步远的凉亭,忽然间忘了疲累。
以安岩的角度望去,神荼正侧坐在亭下雕栏边,攲斜着身子,右侧手肘支在栏上,左臂撑在身侧,远眺着夜幕下仿佛无尽的连山。微风拂动着他黑色的短发,额前、颊边细碎的发丝并月光柔和了他的轮廓,使他周身似乎生出千种风情。
“神……神荼?”安岩试探着叫他。
神荼闻言,慢慢地稍稍转过头来,神色依然平静,只是不经意似的歪了歪头:
“是你啊。”
安岩想,自己的境遇大概与从古到今的许多人相同:跋山涉水,风尘仆仆,终得拨云见日。
亭前清风邀明月,山外流水送落花。安岩莫名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,心底逐渐生出的欢喜鼓动着胸腔愈发剧烈的震颤,直教他胸口发疼。
他忽然懂了何谓怦然心动。
“啊,是啊。我来了。”
他回答。
钢琴声渐止,安岩回神,见姑娘已拿起粉笔,开始在黑板上作画。此时他原本忐忑的心情忽然平复了,全身都松爽起来。
画吧。安岩对自己说。
他并没有深厚的绘画功底,此时最庆幸的不过是自己曾学习过漫画。
这场充满发起者热切试探的即兴创作在半小时后结束。
姑娘已完成画作——一对恋人在月光下翩翩起舞。她并未刻意勾勒人物的五官,安岩却觉得连画中男女的衣褶都透露着暗示。
那么自己的作品呢?
安岩低头看着画纸,甚至想咬一咬笔杆——他画了一只Q版神荼。
他在心里叹了一声:
安岩,你小子怕是栽在神荼这儿了。
旧事重提,已是安岩与神荼同居后的第三年。安岩慢慢地回忆着叙述,神荼安静地听,不发一言。
安岩讲完,没来由的一阵心虚,问:“你不高兴?”他不禁作出假设:若当年他选择了那个姑娘……神荼会怎么想?
“没有。”神荼摇摇头,他似乎看穿了安岩的心思,“我想你好。”
我想你好,即使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。
安岩不知自己该说什么,他突然抱住神荼,紧紧地抱着,不肯放手。
“没有更好的。”安岩似乎在自言自语,又像也在说给神荼听,“你就是最好的。”
神荼同样回抱安岩,大概是怕伤了他,并未用全力。
他先是不作声,半晌才轻轻“嗯”了声。
“你也是。”他说。
以下内容接《茶一小札》,请自行决定是否继续阅读。
一只飞过窗外的墨色喜鹊停在窗外的树枝上叫了几声,随后又振翅飞走。
安岩自鹊鸣声中悠悠转醒,算算今天该是去公园见瑞秋家小姑娘罗茶一的日子,起身穿戴。
公园中,湖边堤上树下,年轻的姑娘正随心清唱《斯卡布罗集市》,词句韵律都扣他心弦。
“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?(你这是去斯卡布罗集市吗?)
Parsley, sage, rosemary and thyme.(那是个青草芳菲,鲜花葳蕤的地方!)
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,(代我问候一位朋友,)
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.(他曾是我的挚爱。)”
他不由得说:“唱得不错呢。”
女孩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,回过头来,惊魂未定地看着他。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,仿佛那平静是独属于她的万古长空,而惊惶失措不过是长空下转瞬即逝的一朝风月。
她尚未经历沧桑,也许正对未来满怀希望,对爱情有着憧憬。她早非不谙世事的孩子,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眼神。纯粹、干净又率真,仿佛无所畏惧。似清晨饮水的林间鹿,又似堕入凡尘的岭上花。
他忽然想起一个人——那朵自己早已见识过的空谷幽兰。
恍惚间,安岩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:
“是你啊。”
那样确信的语气,带着几近微不可察的欣喜。
疑是故人来。
她问:“Has he ever been your true love?(他曾是你的挚爱吗?)”
他答:“He is a true love of mine.(他是我的挚爱。)
“Forever.(永远。)”
—End—